今天想写写女人,写大山里的女人,写下“女人”时,我的心情就开始下沉,顿感眼眶的湿润,“女人”,我忧伤的名字,我需要勇气回忆和正视现实的残酷,“女人”是我心中隐隐的痛。
我心中的女人,从她性别决定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做个女人种种的无奈和悲哀。在我们这个四面环山的少数民族地区,重男轻女旧的思想观念在不少人的心中根深蒂固,有的男人为了生个男孩传宗接代,不顾女人肉体及精神上的痛苦,一次次在女婴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就残忍的把孩子从母体里剥落下来。有的女人患上了严重的妇科炎症甚至是恶性子宫肌瘤,男人也不顾医生的警告,抱着侥幸心里,让女人冒险怀孕生子。有的男人不允许女人到医院生孩子,因为生下女婴就有机会悄悄处理。于是女人的命就听天由命,顺产可以喝上鸡汤,难产就有可能成了产妇冤魂,而被遗弃的女婴随处可见,路边的树下,学校的门口,商店的门前,还有荒山野外,。。。。。。都能见到用纸箱装着的刚出生的,头上脸上还粘着母亲血迹的女婴。我们这里没有弃婴的收容所,人们也不敢冒然捡养孩子。弃婴的命运大多被冻死,饿死,甚至被野狗咬死,有幸得到好心人收养的婴儿,也由于在野外感染上了破伤风而夭折。看着那些尚在啼哭或弃婴的尸骸,我心里的痛真的无处发泄,常常难过得好多天寝食不安。似乎弃婴是自己的骨肉却无力扶养,任其在恶劣的环境中生死之命运由天地决定。
这几年被遗弃的女婴少了,人们婚育新观念总算有了进步,真的是可喜可贺,可女人依然命苦,女人怀上孩子往往忐忑不安,特别是生育了第一个女孩的女人,最担心的就是第二个孩子依然是女孩,所以从怀上孩子到孩子呱呱落地,女人一直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如果如愿以尝生下了男孩,女人会扬眉吐气,幸福得如久困于笼中的鸟儿得以展翅高飞。男人也会拥着女人怜惜地说“宝贝辛苦了,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不用怕花钱的。”如果女人生下的是女孩,女人会伤心得没有做母亲的丝丝喜悦。男人拉长了脸,冷漠地望着数小时前还在痛苦挣扎的女人及不谙世事的女婴,冷冷道来:“整理一下东西,办理出院手续,呆在这里丢人现眼的!”连生下了两个女孩的女人,往往觉得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出院时常是一手抱着女孩,一手把雨伞压得低低的,好像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在医院妇产科当医生的朋友常常跟我说起那些生下女婴的女人的种种辛酸,她们消极的情绪都影响到了医生。
这里的女人还有许多的无奈,女人如泼出去的水,婚后回到娘家也不能夫妻同床共枕,说是对娘家兄弟不利;清明节,本是对已故亲人的一种悼念方式,可女人不能回家祭祀亲人,哪怕是亲生父母,这是我们民族很多地方的风俗习惯。“女人”依然是忧伤的名字.
我是大山里的女人,我期盼着“女人”这个名字能套上美丽光环的那一天,我的力量是单薄的,但我会用我的力量呼唤大山女人的自尊自爱,“女人”应该是一个很优美的名字。如今中央及地方政府都很关注妇女及儿童的权益,总有一天,大山的“女人”,不再是个忧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