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童年的记忆大都是美好而欢乐的,唯一的“苦难史”恐怕要算童年的馋痨了。
七十年代中国城镇居民的粮食供应勉强能吃饱肚子。记得那时候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的:粮票、布票、油票、肉票等等。普通家庭的餐桌上一年四季多是粗、细搭配的面食为主,大米饭也很少吃。对于我们这些正在成长发育的伙伴们来讲,害馋痨几乎是所有人的通病,因此孩子们丰富地想象力和创造力大多都集中体现在“吃”和“食物”上。
记得小时候有一首很好听的儿歌,原词好象是:城呀城门洞呀!打呀打不开呀……而伙伴们唱着唱着就变成了:鸡呀鸡蛋糕呀,打呀打不烂呀……还有那个巴西民族英雄“七把叉”和另一个人比赛吃了几公斤牛肉、几只鸡腿、几大盘鱼块的故事在伙伴们中间更是百讲不厌的。
1975年,全国人民学习伟大领袖诗词,我背得最熟的就是那几句:“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我和伙伴们十分羡慕苏联人能吃上土豆烧牛肉,更多的是展开丰富的想象力,讨论土豆烧牛肉的滋味……,只是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吃了土豆烧牛肉不许放屁?
想必大多数同龄人小时候都有过“偷嘴”的经历。所谓“偷嘴”,就是在家里偷吃一些经常吃不到食品,例如鸡蛋、白糖、红枣、饼干、奶粉之类,现在的孩子们是决不会偷吃这些东西的,也用不着偷吃。但在我们小的时候,这些食品就是很精贵的东西了。大人们也防的很紧,总是把它们锁在柜子里或藏在孩子们找不到的地方。即便这样,也免不了时常遇到“洗劫”。我偷嘴的水平还是比较高明的,一般有数的东西不偷,怕大人发现,而象白糖、奶粉之类,每次迅速抓一把填进嘴里,再把罐子上的印记用手抹平(不能贪,每次就一把),大人们就很难发现,这样才可以保证经常“作案”。
那时候,最馋的东西就是肉,平时是吃不上的,只有过年或大人们遇有重大事情时才有机会吃肉。我小时候对肉的贪婪绝对称得上厚颜无耻!记得我家对面有一家食堂,里面时常飘出的肉香味对我和弟弟简直是无法抵挡的诱惑!终于有一天,我全然不顾父母的严厉警告,带着弟弟溜进了这家食堂。当然不是买肉吃,而是站在桌子傍瞪着饿狼一样的眼睛“参观”别人吃肉。多数时候大人们总是很厌烦的撵我们走,也有的大人实在忍受不了我们的虎视耽耽!忍痛赏给我们一两块肉骨头,这时我和弟弟才会象兔子一般飞快的跑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美美的过一把嘴瘾!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有一次被父亲堵个正着。那一次痛打,屁股足足肿了一个星期。不过这顿打也没白挨,从那以后,家里吃肉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而大人的无奈和艰辛,是在我们懂事以后才渐渐理解的。
小时候看过的一部苏联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有一句精典的台词是我们这一代人永远也忘不了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那时候没吃过面包,想象中面包一定是极其好吃的,后来有面包吃的时候,总觉得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味道。道是对那句台词记忆深刻!如今每当工作、生活中遇到困难挫折时,我总是乐观的安慰自己: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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