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上下班路上,我都要经过健康东路。冬天到了,路两边的玉兰树叶枯黄了,在西风的裹挟下,无限依恋地离开了树体,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又一圈,像个流浪的孩子,在路上颠簸了一阵又一阵,不知要停泊在哪里。我看着这些曾经碧绿的树叶,现在竟然凋零成无家可归,就像一个风华少年陡然间蜕变成迟暮老人找不着回家的路。每到冬季,那些落叶摆脱不了凋零的命运。不管树叶再怎么贪恋自己的青春,留恋自己的母体,也抵挡不了寒冷的侵袭,在无可奈何中离开曾经无限依赖的臂膀。自然规律不可违,纵然千种不舍,也是万般无奈。
玉兰花开。春天的脚步还未落稳,冬风似乎还在与春风较量着,拉扯着,玉兰花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来,仿佛一夜之间,它们就抢占了整个枝头,像个遇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的青春少女穿着洁白的婚纱,急不可耐要把自己嫁出去,而树叶连个影子还没有,光秃秃的枝丫紧绷着神经,没有一丝温情。满树满树的花朵啊,肥硕,饱满,醇厚。花色只有两种色彩,白的和粉的。白的像雪,粉的像霞。那花开的放肆,开的骄傲,开的自豪。全然不顾周遭的一切。其实,春风还未把小草唤醒,还未把其它树木吹绿。天底下的色调还很单一。一树一树的玉兰花就像一群整齐地站在电线杆上的小鸟,随风摇曳,跳起集体舞。那姿态,那劲头,那风度,成了这个季节这个阶段最激动人心的主角。清代诗人查慎行在《雪中玉兰花盛开》中写到:阆苑移根巧耐寒,此花端合雪中看。羽衣仙女纷纷下,齐戴华阳玉道冠。每当我从树旁经过,我都会放慢速度,抬起头,贪婪的凝望着玉兰花,想把它们全部收进眼底带走。这是多么私心的奢望!花香不时阵阵袭来,幽幽的,香香的,似浓却淡,似淡又浓,沁人心肺,令人如痴如醉。
玉兰花开。它要么不争,要争就争第一。在万种花朵还没来得及开放的时候,它就捷足先登了,向世界展示了雍容芳颜。一般的树木,是先抽芽,再吐绿,等到绿叶婆娑了,花朵才千呼万唤始出来,羞答答,娇媚媚。哪有玉兰花的大方,果断,直率!在树芽还在树皮里层,花朵就在枝头迎风招展了!还有谁有它性子急呢?等春风渐暖,那些喜欢在暖阳里开放的花朵,才懒洋洋像个大家闺秀慵懒地梳妆打扮。而此时的玉兰花,早把阳光享受,早把青春释放,早把风采绽放,走过了属于自己的季节,走过了属于自己的繁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和它们打个招呼,还在你沉浸在它的芳容里,它就悄然自我卸妆。
花朵开始凋零!不贪恋,不矫情,不自卑。玉兰花的花期何其短也!也就两个星期,半个月左右。我还没看够,它就不告而辞了。是让位给其它花朵吗?是怕自己占尽风流太久引起其它花的嫉妒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退避三舍吗?是,好像又不是。它在别的花未开放时就怒放了,敢为众花先。在别的花将放欲放之时,它已经走过了属于自己的花期,凸现了自己的芳华。也是愿做众花先。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就是玉兰花的个性。
玉兰花开。当玉兰花渐渐落尽,玉兰树叶才渐次挺立于枝头,它们交接班做的最好,配合的最妙,各自履行使命,为自然添姿,增色。它不像一些树,叶、花夹杂,互相争夺生长空间和营养。不仅伤了彼此的和气,还会造成彼此营养不良,影响了彼此的美观。何不学一学玉兰树呢?
玉兰花开。她还有这么一个动人的传说。很久以前在一处深山里住着三个姐妹,大姐叫红玉兰,二姐叫白玉兰,小妹叫黄玉兰。一天她们下山游玩,发现村子里冷水秋烟,一片死寂,三姐妹十分惊异,于是,向村子里的人问讯后得知,原来秦始皇赶山填海,杀死了龙虾公主,从此,龙王爷就跟张家界成了仇家,龙王锁了盐库,不让张家界的人吃盐,终于导致了瘟疫发生,死了好多人。三姐妹十分同情他们,于是决定帮大家讨盐。然而这又何等容易?在遭到龙王多次拒绝以后,三姐妹只得从看守盐仓的蟹将军入手,用自己酿制的花香迷倒了蟹将军,趁机将盐仓凿穿,把所有的盐都浸入海水中。村子里的人得救了,三姐妹却被龙王变作了花树。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她们,就将那种花树称作"玉兰花",而她们酿造的花香也变成了她们自己的香味。故事很简单,也很唯美,却也反映了人们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对完美的向往。
我心里不时涌出感慨,人生如玉兰,玉兰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