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只有十三岁,穿着一件红底子起黄色碎花的灯芯绒上衣,下着一条蓝卡叽布长裤,头上的发辫结为一束,在脑后分作两条辫子垂在背后。我这时穿着一件秃棉袄,一条起了皱褶的裤子趴在两条腿上,一看就知道,你是鲜花,我是牛粪。
你生的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就像一潭秋水一样清澈宁静,鼻梁高高地挺起,薄薄的嘴唇微微地张开着,两个酒窝任意地凹凸,笑意就写满了你的脸庞。我这时候一脸的青春痘,嘴巴上长出了胡子,头上的发纠结着堆在那里,一看就知道,你是鲜花,我是牛粪。
你的歌声就像黄鹂一般婉转动听,你的舞蹈就像白鹭一样翩然多姿,你的口齿和吐词是那样的清白,你的声音俘虏了每一个听众。我蹲在一边为你报词,为你叫好,欣赏着夜莺的歌唱,犹如夏日的晚上喝到了山涧的清泉,一看就知道,你是鲜花,我是牛粪。
那时候,我们身上都贴着政治标签,你的标签很好看,出身贫农,父亲是中共党员,还是一名副书记。我的标签很不好看,属于黑五类子女,虽然我还是一个少年,却是一个准阶级敌人,我知道,你是鲜花,我是牛粪。
你没有读书了,在生产队做了一名社员,我们在一个工地劳动,你挑着一担泥巴爬坡,白毛巾就搭在你的脖颈上,高高的身影投在大地。我光着膀子在另一个土坑挖土,汗水在我的脸上欢快地流淌,我一边劳动,一边看着你的身影,我知道,你是鲜花,我是牛粪。
大队开大会了,我们搬着椅子来到会场,你坐在女伴之中却是鹤立鸡群,乌黑明亮的眸子里秋水盈盈,秋波潋滟,秋水漫过我的心坎,秋波荡漾我的心扉,你将它们送给了我,我在男伴里看得呆呆的,脑壳不知道移动,眼睛不知道眨巴,我知道,你是鲜花,我是牛粪。
鸿雁飞来了,为我们传递书信,一声声哥一声声妹叫得人心碎了,知心的话语说了一页又一页,你将我看作大树,你将我看作房屋,你将我看作是一个可以依傍的力量,其实,我就是一根小草,我就是一捧泥土,我就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我知道,你是鲜花,我是牛粪。
暴风雨来了,惊涛拍岸,它冲决了爱情的堤坝,浑浊的河水卷起了河床的沙石,洗涤着两岸的河草,它将我们分开,把你卷进了一个安静港湾,你开始在那里生根了;把我卷进了更大的漩涡,我在里面翻滚沉浮,黄泥水灌进了我的肚子,将我呛得半死,我知道,你是鲜花,我是牛粪。
你做了一位民办教师,手执教鞭站在三尺讲台,拿着一条白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地写着,拿着一本书在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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