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吃了好友从山里采收加工的野生荆芥,就眉飞色舞地对我说那诱人的味道。我看着她那五十年生活阅历都压抑不住的天真喜悦,当时就一拍胸脯做出承诺:来年开春,一定在家里种上几棵荆芥。等秋天到来,不但让她吃到美味的荆芥,还让她早早享受满院的荆芥花香。
不料新冠肺炎突然来袭,大年初二武汉封城,全国人民积极响应。一直等到6月3号,我才能和朋友一起在山里挖了几棵荆芥。因为早已错过了种植季节,就必须采取多种补救措施。
先是把长满叶子的枝条剪掉,再把主要的粗根剪断,留下容易再生的毛细根,又在生根粉里浸泡了两个小时,最后才小心翼翼的种在冬天就准备好的腐粪和田园土按一比一比例配好的大号花盆里。浇足水,在阴凉的客厅里放了半个月之后,才敢把这几棵野生的荆芥搬到早已搭好的遮阴棚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过了十几天,荆芥开始发芽。看到了希望,我的干劲更大了,两天一小水,三天一大水的浇灌。等到叶子稍微大了一点,就隔三差五的喷洒一些叶面肥。希望爱人早一天看到美丽的荆花,闻到清新的花香,吃到让她日思夜想又一年的荆芥。
看看到了十月天,我的几盆荆芥开始吐穗,和爱人的兴奋劲还没过,已经发现朋友圈里好友晒出的几张高山荆芥图。失落的我当时就作出决定,周末上山采荆芥。
也许是想荆芥花想得太久了吧?也许是没有让爱人早早闻到荆芥花香看到荆芥花美心里不是滋味吧?也许是对自己精心种植的几棵荆芥迟来的花穗不满吧?总之,我一个人背着旅行包,心里只想着荆芥花,一头就扎进了山里。
走过村民们修得生产路,便是放牧人和牛羊踩出的碎石路,接下来是“野驴队”用脚和手攀登的山石路。就这样我紧走慢爬,两个多小时后才看到了大山深处紫粉色的荆芥花。兴奋给疲惫的双腿注入了兴奋剂,奔过去,我开始对我五十多岁的老腿恢复了自信。
一拃多长的紫粉色荆芥花,毛绒绒的绒毛撩拨着我的心,荆芥花特有的兴奋剂般的清香让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张开了双臂,我真想一下子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可是我忍住了,因为上面扇着翅膀的几只大蝴蝶和蜻蜓已经和这一片紫粉色的荆芥花构成了一副美丽的自然画,我不忍心破坏这美丽的一幕。
且放下包,拿出袋子,点上一支烟,边欣赏边采摘,这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啊!
当我悠然地把手伸向离我最近的一束花序时,一只蜜蜂从荆芥花那毛绒绒的绒毛间飞起,这时我才注意到一大群蜜蜂正穿插在花絮间忙碌地贪婪地采着花粉。
我悄无声息地缩回手,又慢慢地后退两步,轻轻提起旅行包,再退后到一丈开外,转身,出山。
深秋的山显得格外的高,山崖的棱角色彩也格外清晰,一簇簇的红叶、一片片的金黄、一堆堆的青翠,再加上那诱人的紫粉色的荆芥花,蜜蜂、蝴蝶、蜻蜓,我也不知不觉融入在这幅自然秋山图中漫步徐行……
走到山脚的大路上,恰巧遇到我的几个朋友在路边广场上聊天。听了我进山采荆芥花的经过后,他们一起哈哈大笑。
“尽管采你的荆芥花,那蜜蜂是不敢蜇你的,你一路采过去,它就飞走了。”
“?”我满腹疑惑。
“他们的窝不在那里,它们和你一样,也是飞了很远才在那里采蜜的。”
“他不是咱山里人,他不懂。以后你记好,马蜂、蜜蜂,只要你不去动它的窝,它就不会对你进攻。”
“看看你的胆,那么大一个人,被一群小蜜蜂吓回来了。”哈哈哈。
“这山里面,不是每年都有人因为被蜜蜂、马蜂蜇了而送命吗?”我反驳道。
“那不还是因为他们不小心动了蜜蜂窝、马蜂窝吗?”
……
和朋友分手后,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虽然他们说对我说的都是人生经验。但在自己的生活中,无论对自己有多大诱惑的东西,只要有可能和安全发生冲突,都要毫不迟疑的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