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是一本由[美国] 詹姆斯·索特著作,海南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2.00元,页数:24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暮色》读后感(一):永恒的故事
菲利普·古雷维奇评价詹姆斯·索特道:“凡是被他描述过的事物,都有更多被唤起。”在“描述”与“唤起”这一过程中,索特的写作方式与故事风格是延绵不绝的一道线,串联起两者之间的互动关系。
极简主义的写作风格,如沉默寡言的硬汉,背后是无声胜有声的坚韧与充沛。索特创造的故事世界,充溢着大量的留白,既为故事的发散提供了土壤,又为读者预留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在《暮色》这部短篇小说集中,处处可以看到留白的印迹。在《在丹吉尔的海滩上》,马尔科姆、妮科与英格在锡切斯海滩上的短暂旅行;在《二十分钟》,简·瓦雷骑马不慎摔倒,在倒地不起的时刻,回忆起了过往的种种;在《美国快车》,弗兰克和艾伦在美国的工作以及欧洲的旅行;在《异国海岸》,特鲁丝在格罗利亚家照顾孩子,认识了一个叫罗比·沃克的男人,两人通信的内容激怒了格罗利亚,于是决定解雇特鲁丝······
同样是索特的短篇小说集,《暮色》与《昨夜》可互文参照,结合阅读。索特做过飞行员,他曾说过,飞行生活的问题在于它完全是活在当下的,转向写作可以从“日子的废墟”中制造出持续而永恒的东西。但在这种“永恒的东西”之中,却可以看到索特式故事的碎片感,以及由此而生发出的疏离感。
《暮色》毫无疑问是清冷的,在清冷的外表下裹着一颗狂热的内核,认真读来,初始感到陌生,继而陷入疯狂。
《暮色》读后感(二):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没有读过索特其他的书,整本书读下来,有几个短篇《在丹吉尔的海滩上》《二十分钟》《电影》《暮色》攫住人心,剩余几个就轻轻划过,留不下太多印象。对于大篇幅的短句、不同视角切换这样的著作,是很考验翻译功底的,语言突然的中断,留下大幅空白,就像惊愕住的神情被定格,然后镜头转到了另一场域,依然是生活在行进,没有故事、没有语言,不知所终,不知起始。
用《电影》里的那段话概括最为恰当,“这是一部不那么直接的电影,表面看来风平浪静,日常生活的那种平静。当然了,那并不意味着死水无波。在可见的事物之下隐匿着情感,并因这种隐匿而愈发强烈。恐惧只是偶尔出现,就像冰山的尖顶,不祥地从不知何处冒出来,又没入视野之下。”生活,看似勃勃生机的进行着,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蕴藏着说不出的危机,朝着显现的结局。今日登高望远,顷刻覆灭倒塌。
《暮色》,它是时间性的。“日子如锡皮般纷纷砸下”“仿佛没入了一个有一个十年”“温暖片刻行将消失”。它是连续的,一端是白日艳阳,一端是夜晚深沉,时间缓缓流过,扫过时间自身的每一寸,你驻足,就会看见。它是连续的,一端是过去,一端是未来。多少人怀揣着对过去放不下的偏执生活在当下,无法拥抱未来。那些突然停住的手、始终站定不肯转身的背影、被压抑着没有歇斯底里的挣扎,都困在了当下。它,试图说明,一个人何以陷入如今的境地。
《暮色》,它是色彩性的。暮色,沉沉,一切即将结束,还能看到来时的光亮熹微,那一微光还在心头点亮,人,活着,有时就囿于这一点光,小心护守,不让熄灭,有时又感恩于这光,是它让人的生命不曾熄灭。说到底,不知是谁在呵护谁。灭了,光亮便沉默于黑暗之中。于是,个人消失,焦点消失,人成为偌大世界里的微观,一切过去和未来、音容笑貌和故事,都不再被继续观察和记录,它已停止,湮灭于众生之中,无影无踪。
《暮色》,它是内容性的。一个爱坐在山头看落日的人,内心是安静而克制的。在暮色这种失去性语言的场域里,看着光线被一点点蚕食殆尽,心是寂寥的,是那种不会哭泣的失落和孤单。我很难想象,一个人在暮色的笼罩下,会想到热闹的酒会、灿烂的人生。哪怕一对热恋的人,在这样被暮色涂抹、四下寂静的旷野中,不能不感到逝去的必然。有的时候,山盟海誓,激情相拥,怅惘未来,都是为了抵抗这模糊、朦胧、说不清、看不清、猜不透的失去。
刘若英在《似水年华》中有一句台词,“傍晚总是会让我觉得很无助,如同全部都要完毕了,但是新的开端又毫无踪影。所以我从小就惧怕面临这个时分,如同身边的全部很快就要消失,却无力去拯救。”
《暮色》读后感(三):积木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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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索特的另一本短篇小说集《昨夜》一样,《暮色》也是沉到极深极静处的作品。叙述角度的频繁切换、时间上的前后挪移,加上情节上的克制与留白,使得这些故事并不适合速读。但如果愿意细看,便会见证它们经久不衰的美丽与哀愁,在纷繁的意象中缓缓浮现。书中有一段话,形容电影的,我觉得拿来讲这部小说集也很合适:
《暮色》有十一个故事,小说集的名字,取自其中一篇同名作品。但这个题目的意味远不止于此。何为暮色?光线消弭,四野昏昏,往昔欢乐不可追地消逝,寂寞正在蔓延。倾颓和衰败,正是书中故事所共有的基调。
“暮色”这一意象在不同的故事中回环往复。《在丹吉尔的海滩上》中的“温暖的片刻行将消逝。忧郁的时辰即将来临,一切都结束的时辰”,《二十分钟》中的“在最后一道暮色中,她看到枝叶凋零的杨树,其余都已消失不见”,《暮色》中的“这是个安详的钟点,是她无力面对的时刻”……
无论是情感的难以为继,还是生命的猝然崩断,亦或是理想的渐次熄灭,人人都沉入暮色。
这些故事充满倾颓与衰败的意象,令人想到《厄舍府的倒塌》,不过没有那么阴郁,非要讲的话,大约它们更现代,更体面、也更加空无。
索特下笔特别克制,许多暗线与伏笔,都要回头看才明白其中关窍。人物也从来不是平白无故落入绝境,重读字里行间都是凶兆,如同积木高塔。崩毁只在最后的一瞬,但危机早已潜藏。
本书的开篇《在丹吉尔的海滩上》,就是这样的作品。
表面上而言,小说的情节再简单不过:马尔科姆和妮科是一对夫妻,他们约了妮科的朋友英格一起去海滩,玩到晚上回家,发现宠物鸟儿死了,妮科和马尔科姆的感情就此分崩离析。听上去有些突兀,但灾难的结局其实并非无所预兆。
小说的开头是这样的:“酒店还都黑着,所有的大道都通往大海”,读到此处想起朋友评价另一本书时曾写过一句话,”所有的道路都通向毁灭“,被某种相似的无可避免的命运感击中,心中一沉。
这篇小说中所有的景物描写都很阴郁。
“空”这个字眼反复出现,城里“空空荡荡”,大教堂“里面是空的,从未完工”,街道“随处可见汽车,还是出奇的空旷”,就连泅泳的海里也“空无一人,目光所及的每个方向都没有”。
“空”并非只是空间上的空无,也表现为弥漫在这对夫妻之间的沉默。马尔科姆和妮科两次乘电梯,一次是出发去海边,一次是回公寓,都没有说话,索特对后一次的描写尤其压抑:“电梯上升得很慢。静默悬挂在他们四周。他们看着地板,像输了钱的赌徒。”妮科还单独乘过一次电梯,索特是这样写的:“以同样缓慢的速度,她一层接一层地下降,仿佛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十年。”他们的关系也正像这缓缓下降的电梯,一点一点衰败,直到难以为继。
造成这种衰败的不仅仅是沉默,或许也是婚姻中长期的不理解。在海滩边的餐厅,妮科跟马尔科姆说有音乐声,马尔科姆却“什么都没听到”。又比方说那只鸟儿——它的死是压垮两人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妮科在出门前就表达过对鸟儿健康状况的担忧,可是马尔科姆却不以为然。这许多琐碎的细节,将倾塌归罪于哪一个都显得不公,但事情又的确走到这样一种地步,一切都在下沉,一切都在消散。
情感的崩解之外,理想的幻灭也是一个重要的主题。郁郁不得志的艺术家,作为一种类型人物,在故事间游荡不去。
《电影》里,编剧彼得·朗怀揣心血之作投入这个行业,却屡屡遭遇慢待。他奉为缪斯女神一样的主演,也对他爱答不理,即使她正在念的正是他的台词:“他创造的东西。就像一双鞋子。她穿上试了,很好看,但她不会想鞋子是谁做的。”夜里他躺在床上,那一段描写美而残酷:“他像个穷学生一样躺在床上———自始至终,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怀抱梦想睡着了。窗户开着。冷空气涌向他,如同大海淹没失明的水手,浸透他,充满整个房间。他两脚搭在一起躺在那里,像一个殉道者,面朝上帝。”
《否定之路》里,尼莱是无人问津的写作者,寄希望于有种“伟大的、终极的荣光会降临”,但终于没有等到,交往的女友也在等待中失去信心——“她不再相信他了。他说的一些话她还是会信,但不是信他这个人。她已失去信心”。
《歌德堂的毁灭》里,赫奇斯写着写不出的伟大作品,他“落了单。男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已功成名就,所有一切都从他身边错过了。不管怎么说,他常有这种感觉。他了解塞万提斯、司汤达、伊塔洛·斯维沃的人生,但都不像他自己的这样荒唐。无论走到哪儿,他都带着他的笔记本和报纸。没有比纸更重的东西了”。
还有《阿尼罗》。故事的主角是木匠费恩,在达特茅斯拿到过历史学的学位。他并未像前几位那样,在艺术的道路上遭遇失败,实际上,他从来都未能开始——“他身上有种东西已经熄灭了。他年轻的时候,人们认为那是某种天赋,但他从未真正开启人生”。然而,“他仍然认为自己是特殊的,有别于其他任何人”。或许正是这种妄念,使整个故事不可避免地走向悲剧。深夜里,他听到院子中一阵奇异的响动,好像某种神秘的语言,他怀着迷乱似的狂喜跑出去,想要听清,却因为动作太大惊走了那个声音。在懊悔中他匆匆返回,脑海中不断重复残存的词语,希望记下它们,没想到遇上闻声而来的妻子,无法逃开她殷切的关心,绝望地忘掉了一切。“不要,他恳求道,摇着头。一个词消失了。不,不。它像大海里的什么东西一样扑腾着散开。”那个声音,究竟是费恩在长期酗酒后精神错乱产生的幻听,还是某种他一直渴求的艺术灵感,读者不得而知。但无论是哪一个,它的消逝都如此令人悲伤——最后的希望在道路尽头也终于破灭。
但最为酷烈的消散,还要数《二十分钟》这一篇,它讲述的是一条生命的流逝。主人公骑马跌下受了致命伤,题目中的“二十分钟”,其实也就是她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二十分钟。这故事的篇幅短得骇人,密度高得惊人,如同Gourevitch评论的那样,“同时容纳了悬念、极度痛苦的挣扎,以及动人的柔情”,”刚好写了在二十分钟里面发生的故事,而那二十分钟呈现了一个人的一生”。
故事的开头有这样的句子:“她父亲过去住在爱尔兰,那里的人们会在周日早晨骑着马进餐厅,主人身着全套骑马装倒在床上死去。她自己的生活也变成了那样。”第一次读到这里时,我还不明白“她自己的生活也变成了这样”是什么意思。这种回看时的悚然心惊,大约也是索特作品的魅力之一。
以我极难忘的一段书中描写作为结尾吧,这个段落中所呈现的平淡的恐怖与隐匿的衰颓,正是那笼罩着整本小说集的暮色:秋天来了。似乎一切都在否认这一点。白天依旧暖和,猛烈然而终点将至的日光倾泻而下。绿叶覆满树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葱郁。树篱后面,割草机发出最后的轰鸣。阳台温暖的石砖上,一只落单的蚱蜢,一个通身墨绿和土黄的老兵,一瘸一拐地走着。他的一条腿被鸟儿们扯掉了。 ———《异国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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